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匆匆而來,將五皇子李澤佑擡回去。雙城揉了揉膝蓋,緩緩起身,立馬就覺得有數以千計的小蟲子在咬,他身形晃了晃,好容易才站穩腳跟,緩緩吐了口氣。

李澤佑由幾個宮人扶著,坐至了轎攆上,看他緩慢而僵硬的動作,以及臉上隱隱露出的痛苦,顯然也並不好過。

雙城心裏很是愧疚,他一直都沒規矩慣了的,來到京城沒少闖禍,三天兩頭挨罰都是常事。可李澤佑不一樣啊,他可是堂堂皇子,身份何其尊貴,如今為了袒護雙城,居然甘願受罰,當真難能可貴了。

李澤佑估計沒想太多,見雙城站那裏傻楞子,一直間皺了眉,問道:“葉雙城,你發什麽楞,怎麽光站著?”

雙城回過神來,擡眼回道:“天色不早了,殿下請回吧。”

李澤佑點了點頭,想了想,又道:“要不要本宮派人送你回去?”

雙城知道李澤佑這是好意,若是有宮裏的人送他回去,少不得就有幾分庇護的意思在,就是回了府上,葉禎要責罰他,想必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,也能輕饒一二。

只是,雙城並不打算再擔個人情,只隨意擺了擺手,意思是,好意我心領了,你趕緊滾吧。

這時從遠處又跑過來一位宮人,見了李澤佑,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,這才對雙城道,“葉二公子,葉府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等候多時,請隨奴才前去。”

如此,雙城輕點了頭,又看了李澤佑一眼,見他輕頜首,這才隨著宮人離去了。

因著雙城膝蓋疼,可卻又不想在人前顯露,雖是如此,可一路上走的還是慢了些,那宮人也不敢催促,待二人至宮門口時,果見葉府的馬車,旁邊還站著緋色,一見他們過來,立馬上前對著雙城道,“二爺,請隨屬下回去吧。”

於是,雙城便坐上了馬車,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葉府。他路上極力的在想著說辭,可思來想後,沒什麽好的說辭。再者,葉禎也不是那種容易搪塞的人。

雙城在宮裏公然做弊,還被聖上當場瞧見,當真是十分不光彩的事,有辱家風什麽的對雙城來說,並不是多重要。關鍵是他哥葉禎要如何處置他。

因雙城一路上戰戰兢兢,又兼在宮中受了一天的罪,待踏入府門口時,腳下一軟,險些趴在地上。

身後的緋色眼疾手快,立馬將他扶住,面露擔心的喚了一聲,“二爺。”

雙城擺了擺手,意思是自己沒事。因他瞧見今晚府裏燈火通明,又多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肅蕭之色,竟是一副山雨欲來之象。

雙城心裏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汗,慘白著小臉,也顧不得先回自己的院子了,只擡腿往東院走去。

一路上,緋色也挺沈默,快至東院門口,才忍不住小聲提醒道,“二爺,大人早些時候已經聽說了宮裏的事,白日的時候,聶尚書還有旁的幾位大臣也都被聖上找去痛斥了一番。咱們大人雖然沒被找去,可二爺您也知道大人的脾氣……”

旁的話緋色沒再多說,其實雙城心裏跟明鏡似的,於是他只雪白著臉點了頭,緋色也沒再跟著進去了。此時雙城一腳已經踏入了東院。

雙城見東院沒什麽人在,很是慶幸。他雖然沒皮沒臉慣了的,可讓人看著他縮著腦袋做小伏低總是不好。他暗暗又松了口氣,一撩衣袍,跪了下來。

東廂書房裏頭的燈火正亮,隱隱有一道修長的身影,正靜靜的坐在書案後,好似在看公文。

雙城擡眼靜靜看了一會兒,忽而擡手揉了揉眼睛,放下手時,眼眶一片通紅,他心知自己沒什麽委屈可言,遂閉了嘴,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橫豎不是在反省。

大約到了後半夜,雙城眼裏濕漉漉的,可仍是不敢動,而書房裏頭半點也沒動靜。

雙城想:估計得跪一晚上了,葉禎簡直就是喪心病狂!

又過了一會兒,書房門忽然打開,葉禎一襲白衣就著月色緩緩踏來,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,唯有眉間含了幾分清冷。

葉禎緩步走至雙城身前時,見雙城低垂著腦袋,兩只手無意識的又抓緊了衣角——這是雙城害怕時,慣有的動作。

“哥……”

葉禎輕“嗯”了一聲,算是回應,忽而又問,“那你還有什麽想說的?”

雙城眨了眨眼,小聲的說了一句,“哥,我知道錯了——很想睡覺。”

這兩句話說的毫無關聯,可聽在葉禎耳朵裏,心裏無端一澀。

也沒招來下人,葉禎伸手一撈,將雙城從地上拉起來半攬在懷裏,見他身子軟的厲害,一時什麽責備的話都沒說,想必是跪了一天,也夠了。

雙城覺得頭很暈,而葉禎身上很軟,鼻尖癢癢的,似乎有一股子淡淡的墨香,於是他便將下巴往葉禎肩膀上蹭了蹭,有些撒嬌意味的小聲道,“哥,我真的走不動了……”

葉禎什麽也沒說,身子微微一俯,另一只手從下面一撈,將雙城整個人抱了起來。

雙城身量不如他哥高,因此葉禎抱著很輕松。

這時月色正濃,雙城困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,勉強露絲縫兒出來,只堪堪能瞧見他哥俊逸的下巴。

雙城朦朧著眼睛,暗暗想:我哥模樣生的如此好,日後怕不是要娶個天仙娘子回來?

經過這一事後,雙城同一眾世家公子,都被聖上下旨在府中反省思過。

聽說中書令季如臣得知自家弟弟作弊之後,大發雷霆,摔了鎮紙不算,硬是鎖了院門,讓下人擡出板子打。季明淮本就怕他哥,怕的厲害,被痛責一頓之後,基本禁足在了府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愛你們,麽麽噠!求寵幸!

☆、英雄救美

葉禎公務繁忙,大多時候都是在書房處理公文,閑時也去過幾趟衙門,另外雙城又聽說,近日宮裏典庫正在大修,好些書籍撰稿雜亂無序。因此葉禎還需要校理經籍,整頓典庫之類,又需要廢些精力。

自打雙城被禁在府裏頭,又學乖了一些,因知他哥葉禎勞心勞力,少不得就心疼了。他素來也不在乎古人所說的“君子遠庖廚”,將袖子一捋,親自洗手做羹湯。

可話又說回來,雙城哪裏就會這個,一時間又鬧的廚房烏煙瘴氣,好容易搗鼓出一點東西,連忙跑去送給葉禎看。

還美名其曰:給哥哥補補身體。

對此,葉禎挺和氣的表達了謝意。

雙城覺得不夠,親自盛了一碗,遞給了葉禎,滿眼都寫滿了期待。

葉禎無法,只好喝了幾口,之後也誇了雙城幾句。

雙城那叫一個開心啊,歡喜啊,揚言還要再給葉禎做。

葉禎不知怎的,手一松,湯匙就掉碗裏頭了,

雙城道,“哥哥,你不必太感動,這都是雙城應當做的。日後雙城不會最乖,只會更乖!”

待禁足之期過後,葉雙城照例入宮當他的小伴讀。

離的老遠,葉雙城就見弘文殿裏鬧哄哄的,他心裏疑惑,心想這群猴孩子們可是又想討打?

葉雙城背著手,晃悠悠的湊近了,這才瞧見弘文殿新來了個學生,還是很模樣嬌俏的姑娘家。

就見這姑娘正值豆蔻年華,一身煙色的衣裙緊緊的包裹住少女曼妙的身形,及腰的長發挽起,餘下的隨意披在身後,又用了同色的發帶系了。一張巴掌大的小臉,五官精致小巧,略顯稚氣,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,憑添了幾分靈動、嬌蠻。

就聽五皇子李澤佑道:“思吟,許久未見你,你到是長高了。”

被喚作思吟的女子,正是當今瑜親王李殷獨女,清樂郡主李思吟。

只見李思吟皺了皺鼻子,很不滿道:“就只是長高了?”

七皇子立馬接口道:“長高是一方面,關鍵是更加漂亮了!”

如此,李思吟臉上露出點得意之色,餘光忽見葉雙城站在外圍偷聽,一時又皺了眉,指著他道:“大膽!你是何人?見了本郡主為何不行禮?”

季明淮也瞧見了葉雙城,立馬對著他使了使眼色,又對李思吟拱手道:“回稟郡主,這位是內閣首輔葉大人之弟,葉雙城。”

李思吟聽了,細眉一揚,臉上露出點莫名的神色,忽然幾步走了過來,圍著葉雙城轉了幾圈,見他眉清目秀,極其俊秀,一時只冷哼道:“我當是誰家公子,原來是葉禎的弟弟,難怪這般鬼鬼祟祟,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,都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

李澤佑皺眉,“思吟,怎麽說話的?”

李思吟道:“本來就是,我哪點說錯了?”

這時聶庭風也附和道:“郡主說的極是。”他斜瞥了一眼雙眼,冷哼一聲。

季明淮張了張嘴,什麽也沒說,只拿眼去看葉雙城。

葉雙城心裏暗諷,因知瑜親王府同葉家素來不對盤。如此清樂郡主瞧不上他合情合理,當下只拱了拱手回禮,“葉雙城見過清樂郡主,家兄年少成名,雙城自然比不過。只是郡主不愧瑜親王掌上明珠,瑜親王驍勇善戰,郡主誠不辱沒家風。”

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不免一楞,隨後心裏大驚,知葉雙城話裏有話,不由擡頭去看李思吟。

李思吟並未察覺有何不妥,只哼了一聲,很是得意,“那是,我父王征戰沙場多年,立下汗馬功勞,赫赫戰功,豈是你們這些人能比的!”頓了頓,似乎又猛然想到什麽,臉色立馬大變,手指著葉雙城道,“不對!你話裏有話!”

葉雙城聳了聳肩,無辜道:“郡主何出此言?”

李思吟咬牙切齒道:“葉雙城,你好大的膽子!居然敢嘲笑本郡主,你是不是活膩了?那好,本郡主今個就成全你!來人啊!”

“思吟!”

李澤佑上前一步,伸手攔道:“不要胡鬧!”頓了頓,又偏過頭對葉雙城道:“你也少說幾句。”

雙城撇了撇嘴,不做回應只往自己位置上坐。

“澤佑哥哥,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?”

李思吟氣惱,狠狠一跺腳。

就聽李澤佑又道:“好了,你甫一入京,想必會不習慣,讓下面的人帶你去宮裏四處逛逛,父皇前幾日還曾提起過你,你等下去請安吧。”

如此,李思吟這才作罷,又狠狠瞪了一眼葉雙城,這才隨著幾名宮人離開了。

葉雙城摸了摸鼻子,覺得有些心虛,也不知李澤佑對他突如其來的維護是為了什麽。

李澤佑偏過身來,又對周圍的一幹人等道:“都回位置上坐好。”然後才對葉雙城道,“思吟好歹是女兒家,你怎麽那般拿話嘲諷她?咬文嚼字也是你哥教你的?”

葉雙城道:“我沒有啊,你別冤枉我,我實話實說而已。你別動不動就扯出我哥,我是我他是他,我說什麽做什麽同他有什麽相幹?”想了想,又說了一句,“還有啊,方才她也拿話嘲諷了我,你沒聽見?”

李澤佑眉毛一皺,似乎有些生氣,這時馬太傅正好進來了,這才一甩衣袖作罷。

葉雙城撇了撇嘴,也沒說什麽。

待下了課後,李澤佑冷著臉擡腿就走。雙城原本想喊他一同出宮騎馬,見他如此,心道:不去拉倒。

葉雙城走至禦花園時,正巧遇見了才從養心殿出來的李思吟。

她似乎心情很好,身邊也沒個宮人,一路大搖大擺的走,一見的雙城,立馬揚起了眉毛。

葉雙城什麽也沒說,倒頭換了個方向就走。

背後李思吟喊他,“葉雙城,你給我站住!”

雙城置若罔聞,繼續往前走,因聽背後腳步聲急促,他便加快了步伐。待走了一陣,身後沒人跟來時,這才停了下來。

本也就是隨意走的,葉雙城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處冷殿。這裏荒草萋萋,似乎很長時間沒人住過了。

葉雙城擡眼四處打量一遭,覺得有些鬼氣深深的,心想,原來宮裏還有這麽破的房子,也不知從前是哪位貴人住過的。

這邊葉雙城剛想離開,忽聽一聲尖叫,他眉頭一皺,聽出了這是李思吟的聲音,立馬就順著聲音來源,大步走去。

離的老遠就見李思吟坐在一處臺階上,低頭兩手緊緊捂住腳踝,入眼只見鞋襪處隱隱透著幾分血色。

李思吟見來人是葉雙城,立馬細眉一豎,“看什麽看?!信不信本郡主……啊!葉雙城,你快放手!”

葉雙城半蹲下來,二話不說將李思吟鞋襪脫了,見她原本白皙的腳踝紅腫一片,靠近腳面的地方磕破了皮,流了些血。

此時因李思吟大喊大叫,兩腿亂踢,葉雙城不免輕呵了一聲,“別動!再動我就不管你了,讓你自己在這待著!”

李思吟被嚇了一跳,眼眶漸漸又紅了,一咬牙猛推葉雙城一把,“你走開!不許碰我!”

聞言,葉雙城松了手,二話不說掉頭就走。

李思吟瞪圓了眼睛,似乎不敢相信葉雙城真就這麽走了,一時間腳疼的不能走路,周圍又極其偏僻,想來到了晚上也不見得會有宮人過來。她忽然又見周圍荒草萋萋,滿是荒廢之景,一時間又有些害怕,試了幾次沒站起來後,突然嚎啕大哭起來。

想她李思吟,可是堂堂郡主,何時也沒受過這等委屈,今日算是載在了葉雙城手裏。

李思吟邊哭邊想,再見到葉雙城,非將他剝皮抽筋不可。

忽見眼前站了一個人影,李思吟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往後一縮,身後是一處斷壁的臺階,險些就要摔下去。

葉雙城連忙伸手一拽李思吟手腕,將她拉了回來。

“你回來做什麽?不是讓你滾了嗎!?”

葉雙城:“你以為我想管你?我還不是看就我們兩個在這裏,若是你出了什麽事,到時候問罪下來,我可承擔不起。”

話是這麽說著,葉雙城趁李思吟不註意,忽然擡起她的腳,手下猛的用力,只聽“咯噔”一聲,耳邊立馬就傳來了李思吟的哭叫,“葉雙城,我要殺了你!”

葉雙城什麽也沒說,伸手就從自己衣裳上扯下一塊布條,仔細的給李思吟包好腳踝,這才拍了拍手站起來道,“吶,你活動活動,看看還疼不疼了?”

李思吟立馬道:“呸,你又不是禦醫……唉?”

腳踝動了動,李思吟一楞,還未再說什麽,就聽葉雙城道:“清樂郡主,你的腳踝,我已經替你接上了,若是沒有旁的事,我就走了,你若是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,那請自便。”

李思吟立馬道:“哎!你不能走!”

葉雙城回頭看她,就見李思吟突然紅了臉,咬了咬牙,似乎下定決心一般道,“你過來扶我,我走不動。”

葉雙城嘴角抽了抽,見天色也不早了,若再不回府興許要挨罵,於是便走過去,一把將李思吟抱了起來。他本來性格就隨意,從不忌諱什麽男女之嫌,只想趕緊將她帶回去,他好回府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雙城說:我是腦袋被門夾了,才想著英雄救美!我還等著回家給我哥做飯呢!

☆、秋獵

可李思吟畢竟是個女兒家,一時又紅了臉,可仍是放了狠話,“葉雙城,別以為你幫了本郡主一次,本郡主就會感激你!你想都不要想!”

葉雙城大步往前走,聞言隨口回了一句,“郡主你想多了,你想感激我,那我還不樂意呢!”

李思吟氣道:“呸!本郡主這是看的起你!別往自己臉上貼金!”她嘟囔一句,“你哥不是個好人,我看你也差不多!”

葉雙城腳下一停,二話不說要放李思吟下來。

李思吟嚇了一大跳,立馬抱緊了葉雙城的脖子,嚷道:“好了,好了,我收回這句話,還不行嗎?你快帶我回去!”

葉雙城心想這還差不多,這才大步流星的往前面走去,忽見前頭過來兩個宮人,他一喜,立馬將李思吟放下。

“吶,你站著不要動,我過去找人送你回去。”

不待李思吟答應,葉雙城擡腿往前走去。

李思吟咬唇,瞧著葉雙城的背影若有所思,不久果然有一眾宮人神色匆匆的走來,一見她面,立馬跪下行禮道:“拜見清樂郡主,郡主可還安好?”

李思吟不耐的擺了擺手,只道:“別廢話了,快扶本郡主回去!”

待葉雙城回了府時,見葉禎還未回來一時松了口氣,回自己的院子裏換了身衣裳出來,忽聽秋茗說,外頭的馨月齋又出了新鮮點心。

葉雙城心裏癢癢,他向來愛吃馨月齋的點心。因見葉禎還未回來,雙城便扭身又溜出了府。

穿了幾條大街,又拐了一處弄巷,才至馨月齋門口,就見門前長長排了一串人龍。馨月齋的糕點最是有名,來來往往買點心的百姓絡繹不絕。

待排到雙城時,恰好就剩最後一包芙蓉糕了,後面的人一見,立馬大嘆口氣,紛紛散了,預備著明日再買。

雙城心喜,暗道運氣真好,將糕點買了下來,一路提著就走,回到府時,恰好葉禎也回來了。

如此,雙城便縮著頭,刻意避開主道,往自己院子裏頭偷摸著走。人還未至院子,就有前院的人過來傳話,說是大人吩咐二爺過去一趟。雙城此時此刻,心裏惦記的就只有這包芙蓉糕,半點也不想往前院去。

這下人微微著急,催了一句,“二爺,大人正等著呢!二爺快些去吧,別讓大人等急了啊!”

聞言,雙城臉色立馬難看了,只道:“催什麽催?我不是正要過去!”

這下人立馬閉了嘴,雙城斜著眼盯了他片刻,將糕點放回屋裏,這才扭身去了前院。

東廂書房內,葉禎正坐在書案後看公文,見雙城過來了,才稍微擡了頭,因見他悶悶不樂,一時只道:“雙城,你怎麽了?不高興?”

雙城暗暗撇了撇嘴,面上只搖了搖頭,道:“哥哥找我過來,可是有什麽吩咐?”

葉禎道:“再過不久,有一次秋獵,五皇子向聖上提了一句,聖上便特意準你一同前去。”

“真的?!那可太好了!秋獵我還沒去過呢!”雙城搓了搓手,笑呵呵道:“哥,你不知道,我最會打山雞了。從前在濱州,就數我打山雞最是厲害。別人都不敢同我比!”

葉禎伸手捏了捏眉心,似乎有些無奈,輕斥道:“雙城,秋獵不比你從前在濱州打山雞,歷時你只老實些,莫言鬧出什麽亂子。”

這話說的雙城不樂意了,他又不是什麽惹事精,好端端的怎麽會惹亂子?

於是雙城拍了拍胸膛,信誓旦旦道:“哥哥放心,雙城最是乖巧懂事,闖禍什麽的,根本不存在的。哥哥等著,雙城給哥哥打些野物,搶個頭籌!”

葉禎不知雙城哪裏來的自信,一時皺了皺眉,忽而想起什麽似的,疑惑道:“你學過騎射?誰教你的?”

“學是學過。”雙城道:“說了哥也不認識,我在濱州那十年光景,哥能了解多少。”

他說著說著就生了悶氣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兩條腿兩回晃蕩。

葉禎見狀皺了眉,片刻之後便也釋然了,只道是個雲游的江湖人士。他從前對葉雙城多有疏忽,如今縱是想彌補他,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如此,葉禎也不強求雙城能明白什麽,擺了擺手,雙城應聲下去了。

雙城小跑至院子裏時,又興奮一陣,嚇的秋茗連連道:“二爺!二爺!你消停些!院裏的花草可不能再拔了啊!大人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啊!”

雙城“切”了一聲,撇嘴道:“他會生氣,難道我不會生氣嗎?你到底是哪頭的,幫他不幫我,小心我把你賣到黑山挖煤去!”

他壞心眼的戳著秋茗的腦門一頓數落,秋茗委屈的耷拉著腦袋一聲不敢吭。雙城這才心滿意足、大搖大擺的進屋吃點心去了。

轉眼到了秋獵那日,雙城站在獵場之上,牽著他的小紅棕馬,見遠處綿綿青山,皆被滾滾黃旗圈起,處處彰顯皇室貴氣。幾乎隔幾步就有一位佩刀侍衛嚴防把守著,忽聽有馬蹄聲傳來,雙城循聲望去,見一眾人騎馬而來。

“葉雙城!”

葉雙城瞇了瞇眼睛,嘴角一慣性的微微上揚,露出半邊虎牙,他放眼望去,就見為首的一人,正是五皇子李澤佑。

只見他“籲”了一聲,勒緊了手裏韁繩,□□的馬揚蹄停在雙城跟前,身後的一眾侍衛立馬也勒緊了手裏的韁繩,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頭。

李澤佑看起來心情很好,騎在馬上,目光瞟見雙城身側的肥馬,不由抿唇一笑,道:“葉雙城,你把花椒也帶來了?”

葉雙城拍了拍馬頭,道:“花椒在家最是受寵,不帶它帶誰,我就指著它拳打眾人,力拔頭籌呢!”

李澤佑不禁莞爾,似乎覺得葉雙城此話很是狂妄,回眼看了看場上,又道:“也好,你待會別騎太遠,我一會兒就過來尋你。”

葉雙城點了頭,餘光忽見李思吟正往這邊走來,他沒來由的頭皮一緊,忙道:“殿下,我先去那邊走走。”

李澤佑皺眉,還未說句“好”,就聽身後傳了一聲,“澤佑哥哥。”

“思吟,你來了。”

李思吟並未騎馬,但卻換了一身大紅色的騎馬裝束,一頭青絲高高挽起,像男子般用白玉發冠束起,但比平日裏多了幾分英姿颯爽。此時因見葉雙城牽馬就走,氣惱的直跺腳,“澤佑哥哥,我等會再過來尋你!”

“思吟?”

李澤佑在後面喊了一聲。

李思吟小跑著追至葉雙城跟前,有些氣惱,“餵,葉雙城,你什麽意思啊,本郡主一過來你就走。我長的很醜嗎?我是瘟神?你就這般討厭我?”

葉雙城停下,轉身很客氣的拱手道:“見過清樂郡主。”

李思吟嘟囔一句,“你這會到知道規矩了,早幹嘛去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李思吟突然哼了一聲,因見雙城手裏牽著馬,她便走上前,好奇的看了幾眼,忽道:“這是你的馬?”

葉雙城不可置否。

李思吟毫不客氣的批評道:“長的真醜,肥的跟頭豬似的。不知道你整日到底在做些什麽,挑的馬都比別人另類一些!”

雙城一聽,嘴上立馬把不住門了,他道:“彼此彼此,小郡主也別過於謙虛。”

李思吟冷哼,突然想到什麽,眼裏放了光,“既然你帶了馬來,肯定會騎馬吧?那你教我騎馬!”

“不教。”

“為什麽不教?你覺得我笨?還是討厭我?”

葉雙城嘆了口氣,糾結著,“郡主金枝玉葉,那個磕著……那個碰著……有人還不得扒了我皮?”

李思吟沒深想這個“有人”指的是誰,一時間不依不饒道,“好了好了,磕著碰著了都不賴你,還不成嗎?反正我就是要你教我騎馬!”

葉雙城剛要拒絕,李思吟立馬道:“不許違抗!我命令你教我!”

雙城無奈的攤了攤手,牽馬就要走。

李思吟蹭蹭幾步上前拽韁繩,一副“你不教我,我今天就賴定你的模樣。”

葉雙城無法,因覺得李思吟喜怒無常,又大小姐脾氣,只好牽馬至一處空地,教她學騎馬。

初時,李思吟很是緊張,兩手緊緊抱著馬脖子,將上半身都貼在馬背上,閉著眼睛不敢往前看。

“清樂郡主,你不拽韁繩,又不往前看,怎麽學騎馬?”

李思吟聞聲,立馬回嘴,“要你管!”

“好,好。”

不同姑娘家一般計較。

雙城牽著韁繩來來回回帶李思吟走了幾遭,李思吟見身下的馬挺安分老實,於是漸漸放大了膽子,兩手拽著馬鞍,臉上帶了笑意。

“從前父王總也不許我學騎馬,說是女兒家要有個女兒家的樣子,怎能紮在男人堆裏廝混,半點沒有個郡主的樣子,沒有規矩。”

葉雙城默默在心裏插了一句。

——你父王說的不錯。

☆、挑釁

“曾經我私下裏央了一位射弈師父教我騎馬,才學了幾天,突然他就突然消失不見了,你猜怎麽了?”李思吟笑盈盈的說道。

葉雙城脊背一僵,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,就聽李思吟接著道:“也不知道哪個多嘴的下人去通知的我父王,待我趕過去,想救那射弈師父時,就見他被打的滿身是血,垂著頭被人綁著手吊在了城樓上。就這麽吊死了,後來再也沒人敢教我騎馬了。”

話說到此處,李思吟似乎陷入了過去的傷感之中,眉眼凝著一汪苦澀,可也轉瞬即逝,她笑意盈盈的沖著葉雙城喊,“哎,葉雙城,你說我父王要是知道你教我騎馬了,你說你會不會跟那射弈師父一個下場?哎呀,你慘了!”

葉雙城頭皮一麻,心道:瑜親王這人果然同傳聞中所言,喜怒無常,殺伐果決,但凡有人違逆他的意思,必是一死無疑了。真真是個厲害人物!

想到此處,葉雙城嘴角微微抽搐的看了一眼馬背上的李思吟,只覺得她如花般嬌美的臉上,竟有種陰氣深深的感覺。

於是葉雙城幾乎是想也沒想,就猛的一拍花椒的馬屁股,耳邊如願的聽見了李思吟如同殺豬般的嚎叫,“啊!來人啊!救命啊!”雙城心情這才好些。

“葉雙城,你竟敢謀害本郡主,我饒不了你!”

葉雙城聳了聳肩,摸了摸花椒的頭,以示安撫,又黠眼一笑,“清樂郡主可坐穩當了,我可不是什麽射弈師父。我業餘的,教不好郡主騎馬,莫怪莫怪。”

李思吟怒起,伸手拽了把花椒脖頸處的鬃毛。

花椒素來脾氣大,立馬就鬧了起來,揚起前蹄撒潑,雙城連連拍了拍馬屁股訓它,“噓!別尥蹶子!回頭不叫你花椒,叫你花驢算了!好的不學,你學什麽驢尥蹶子?醜死了!”

李思吟本來是想笑的,可隨後身子往後一揚,她臉色一白,立馬趴馬背上連聲尖叫,“啊!啊!救命啊,快,快,葉雙城,快放我下來!”

待李思吟腳一觸地,這才拍拍胸口,松了口氣,餘光見葉雙城眼裏似乎透著鄙夷,她遂不服氣道:“哼,什麽破馬!竟敢嚇本郡主?不行,我要找人宰了它!”

葉雙城俊臉一拉,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,“哎哎,馬主人還站這呢,郡主說宰誰?”

李思吟又憤憤道:“就這肥馬還有名字?”

“你都有名字,馬為什麽不能有名字?”

“呸!居然還叫什麽花椒?什麽破名字!”李思吟毫不客氣的批評道,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飾。

葉雙城正色道:“怎麽了?花椒這名字多好,通俗易懂又好記。可比什麽清什麽樂的封號,好記太多了!”

李思吟怒道:“你放肆!竟敢詆毀本郡主的封號!我要讓澤佑哥哥好好教訓你!”

雙城聳了聳肩,隨意道:“實話實說而已,小郡主要是聽了不高興,那我就不說了唄。”

李思吟這才滿意,抱胸道:“哼!算你識相!這還差不多!”

葉雙城覺得關於馬的名字,根本沒必要再探討,因見前頭人聲鼎沸,圍了個水洩不通。似乎都在喝彩,他不由好奇,擡腿往前走,想去湊個熱鬧。

李思吟立馬跟了過去,皺著鼻子說:“哎,葉雙城,你到底知不知道,本郡主還在生氣!”

雙城隨意點了頭。

李思吟皺眉,不太相信道:“你真的知道?”

雙城道:“不是啊。”

李思吟跺腳,“那你點頭做什麽?”

“表示一下讚同。”

李思吟深吸口氣,氣鼓鼓的甩下雙城就走。

前頭有人在比試射箭,也不拘是誰,一人射上一箭,若有誰能射穿過箭靶上的銅錢,便算贏了。

雙城瞅了瞅,就見離的老遠,有兩個侍衛擡上一個箭靶子,正中央的紅心處,果然懸上了一枚銅錢。

本來離的就遠,射中靶心並非易事,正何況銅錢的錢眼那般小,還是懸掛在靶上,無異於難上加難。

只見場上,來來往往上去了許多人,很快又搖頭嘆氣的下來了。

“這也太難了些,百步穿楊尚且能中,這銅錢……唉!”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

“哎,快看快看,五皇子上場了!”

這時李澤佑不知打哪裏過來,見到雙城眼睛微微一亮,隨後走至場上,旁邊立馬有人遞過來羽弓。

周圍的人屏息凝氣,就見李澤佑伸手一挽羽弓,那長箭“嗖”的一聲破風而去,“噌”的一聲響,有人嘆氣,大呼可惜。

——原來李澤佑的箭射偏些許,將將立在銅錢的邊緣。

李澤佑臉色頓時就不大好看了,連連又射了幾箭,都同銅錢擦肩而過,他臉上又沈了幾分,將弓箭往侍衛懷裏一丟,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。

一時間也沒人敢上去再射了,場上一陣詭異的寂靜。

外圍一陣嘈雜,眾人皆往那處瞧去,就見幾個錦衣鍛袍的世家公子走了過來,為首的正是長公主府上的公子,名喚華旭。

自從駙馬爺逝世以後,這位華旭公子似乎去了江南游玩,近幾日才歸京。眾人多因此眾人對華旭公子的印象,大約只停留在好吃懶做,乖張紈絝上。

一時間眾人又往遠處躲了躲,單留下葉雙城還站在原處。

葉雙城是不認得這個華旭公子的,到是他身邊的聶庭風,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看了雙城幾眼,又偏過頭在華旭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。

華旭瞇著眼睛聽了片刻,忽而擡腿往葉雙城這邊走了過來,身後亦步亦趨跟著好些人。

“你就是內閣首輔葉禎之弟,葉雙城?”

雙城點了點頭,因餘光見聶庭風臉露惡意,便知這些人是過來找茬的,於是道:“在下正是葉雙城,敢問閣下是?”

聶庭風冷笑道:“這位是長公主府上華旭公子,還不趕緊過來見禮?”

雙城“哦”了一聲,拱了拱手,頗為客氣的行了一禮。

聶庭風瞥了一眼雙城,偏頭對華旭道:“公子可能不知,這個葉雙城素來膽大妄為,桀驁不馴,滿京城就沒幾個像他這般行事狂悖的。他素來沒有規矩,慣惹人厭惡。前些日子也就是他在酒樓裏鬧事,還錯打了公主府上的寵臣。”

華旭道:“原來如此,我瞧著也甚不喜歡,還當是打哪兒來的潑皮玩意兒,臟了獵場。”

聞言,場上的人紛紛倒吸口涼氣,屏息註目著場上的幾人,若是沒有記錯,葉雙城似乎前幾日才在酒樓裏,痛打過長公主府上的人。那日長公主府上還派了人去捉拿,結果被葉首輔當場攔下。事後長公主府那位被打的寵臣,似乎……被驅逐出京了。

葉雙城瞇了瞇眼睛,心道:很好,很多年沒人敢在我面前這般橫了。

“這位是華旭公子是吧?”雙城笑瞇瞇的問道。

華旭冷哼一聲,臉上露出倨傲之色,道:“正是,怎麽你有意見?”

葉雙城搖頭道:“不敢不敢,我哪敢對長公主府上的公子有什麽意見。只是我若是沒記錯,聶庭風到是挺喜歡逛窯子打女人的,方才一見聶庭風那番猥瑣表情,我還真當他是換了口味,偏寵小倌了。”

聶庭風狠啐了一口,“葉雙城,你休得胡說!”

雙城聳了聳肩,“不知者不罪,還望華旭公子莫怪,我不過是想著聶庭風素日為人,這才有這番推斷,人之常情,無可厚非。”

華旭公子素來脾氣火爆,自然忍不得,狠狠剜了聶庭風一眼,大叫一聲,上前一步就要踹葉雙城。

葉雙城往後一閃,伸手一攔,“哎,華旭公子何須動怒,眾目睽睽,你還想打人不成?”

華旭公子冷色鐵青,破口道:“哪裏來的玩意兒!今日不給你顏色看看,你還真當長公主府是好欺負的?!”他說著又劈手奪下身後侍衛手裏的馬鞭,“嗖”的一下,就往葉雙城臉上打。

葉雙城眉頭一皺,心裏十分厭惡華旭此舉。因著自己模樣生的極好,雙城平日裏也挺註重自己的儀表。再說打人不打臉,這華旭公子分明是想毀他容貌,讓他當面出醜。

這怎麽可以呢?!他本來就沒有葉禎生的俊,要是再破了相毀了容,葉禎今後肯定就更加不會寵他了!

於是雙城也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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